第370章 还是熟悉的样子
班内投票考试宣布的第二天，不知为何，比企谷很早就醒了。
窗外的天空刚蒙蒙亮，再一看时钟，居然才五点半。
“……睡不着。”
虽说很想就这样睡个回笼觉，可大概是心事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，总之只要一闭上眼睛，各种烦恼就立刻涌入脑海里。
唉，果然不该管闲事的……
一边叹着去，比企谷捂着额头从床上坐起身。
说到底，本来他就不想介入像这样不讲理的考试，哪怕最终他成为班级攻击的对象，他也打算默默接受这个事实。
可这种想法不过是在逃避，同时也不切实际。
只要在这个班级一天，只要在这个学校一天，就无可避免地会与各种事情扯上关系。
就连那个高圆寺也在这场考试中拼命主张自己的观点，为此还特意找上了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平田……这家伙这次真的是很拼命啊，完全不见平时富二代的那份潇洒。
不过这也难怪，就算高圆寺不在乎退学，可要是被一群他眼中的垃圾给淘汰出去，那无疑是奇耻大辱。
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，就好像资本家被人们给吊死……唔嗯，其实还挺恰当的。
如果真的有人将高圆寺当作目标，那么只要向周围宣扬他引以为傲的身份，再搭配对方一直以来目中无人的态度，在嫉妒和厌恶情感加成之下，把那家伙投出去是分分钟的事。
什么能力强不强的，能力再强又不给班级做贡献，还不如拿来做替死鬼。
高圆寺也是明白这个道理，所以才想极力避免这种发展吧。
洗漱完毕后才刚刚过了六点，离上学的时间还早。
不过，呆在宿舍里也没什么事可做，偶尔早点去学校也不错，趁着没人还可以在校园里散散步。
平常心情郁闷的时候，比企谷习惯早早就寝或专心看书。
可这回感觉什么书都看不进去，或许让头脑接触一下冷空气会比较好。
此时已经是二月上旬，刚一开门就能感受到迎面吹来的强烈冷风，让人担心脸颊会不会冻僵。
一边朝着学校的方向慢悠悠走着，可比企谷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天的事。
话说回来，高圆寺居然选择去找平田啊……
还以为他会更加看好堀北呢。
可昨天在咖啡馆里的对话证明了，堀北同样因这场考试而陷入了迷茫，真要说起来她的状态比平田好不了多少。
即使比企谷都表明会给予她任何支持，可她还是迟迟无法下定决心。
相比之下，反倒是平田能够立刻抛开各种顾虑，当场就提出请求。
正是由于考虑到堀北的负担可能太重，所以比企谷才想着逼迫平田站出来，至少摽别让班级陷入失控状况。
这么一想的话……高圆寺那家伙的眼光确实不错啊。
“早啊比企谷君。”
就在比企谷想着心事的时候，突然被人从背后搭话了。
转头望去，没想到会是一之濑……难道她也是睡不着吗？
“早上好……今天真的很早呢。”
“嗯，感觉没什么睡意。”一之濑有些苦恼地笑了笑，接着又问，“比企谷君也是吗？为了，班里的事？”
不知为何，她的表情和动作都有些僵硬，也不像平时那样总是跟个小狗似的贴过来。
……当然，这有可能只是比企谷的自我意识过剩。
可无论怎么说，今天的一之濑确实表现得过于拘谨，只有这个肯定不是错觉。
比企谷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，点头道：“说不在意是假的，昨天还被人叫去商量过，毕竟这次考试很讨厌。”
“是啊，真的很棘手。”
紧接着，一之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太对劲，带着一丝僵硬走到比企谷的身边。
“那个……我们一起去上学好吗？”
“……哦，走吧。”
如果是平常的一之濑，肯定不会有这种疑问句吧，而是用欢快的声音邀请别人一起上学。
看来这次考试给她的压力真是非常大。
没办法，毕竟是那个大家都相亲相爱的a班吧。
想要在这种彼此间关系良好的团体里挑出一个要排除的学生，对一之濑来说太过困难了。
说不定到最后她会选择自己退学……
想到这里，比企谷决定问一声：“一之濑，方便的话我想参考一下，你们班决定怎么面对这次考试？”
“啊……老实说，大家现在都很不安，就连我也……”
一之濑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而且她的立场和平田差不多，都是班级的中心人物，可以说处于绝对的安全圈之内。
正因如此，她同样肩负着很大的心理压力。
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做出舍弃谁的判断，尤其对象还是平时朝夕相处的朋友……能做到这一点的，要么是非常优秀，要么就是冷酷无情的家伙。
可惜一之濑两边都不是，所以她才会那么苦恼。
“不过，就算是这么麻烦的考试，也不得不做些什么吧？”
“……是啊。”
要是能够假装什么都看不见，什么都不去管，那样或许还会轻松一点。
但一之濑还是做出了‘必须去做点什么’这条注定会让人感到痛苦的选择。
“嗯，我必须要加油呢！”
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似的重复着这句话，同时脸上浮现出一如既往的笑容。
这副逞强的样子……还是那么熟悉啊。
比企谷暗自叹了口气，决心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。
“既然你这么说，那我就猜想一下吧，假设你们班打算在公开讨论的情况选出退学者，那么是根据平时的成绩吗？”
“欸？不对不对！”一之濑连忙否认，“我们班是不会做那种事的，成绩也不代表一切，要是公开讨论的话，那样就等于……而且，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退学。”
她的语气很平静，却又异常坚定。
“那个任何人，包括你自己吗？”比企谷轻声询问。
“咦？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“你都写在脸上了。”
听到这话，一之濑的眼神中出现了些许动摇。
即便不特意去问也能猜到，她有觉悟为了同学们而选择自己退学。
“这样啊……唉，不愧是比企谷君。”一之濑感到佩服似的苦笑了下，“一定要对大家保密哟，我不想给他们带去更多的烦恼。”
“就算有烦恼也是应该的吧，这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考试。”
如果什么困难都要由一之濑去担负，那a班学生就难以得到成长。
不过，比企谷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……
“可我……可我是领导者啊，大家都那么信任我……我必须回报这份恩情才行。”
一之濑的语气透露着浓浓的拒绝，她心里肯定是不想比企谷继续说下去的吧。
其实这就和昨天的平田一样，如果班级进行公开讨论，那就势必会决出一个能力最低下的学生，而者两人都无法接受这种事。
毕竟撕开伤疤是很痛的。
可问题在于，无论再怎么团结友爱，个体的能力确实是存在客观的差异。
一个成熟的团队不该去逃避这件事，而是说服每个人都在合理范围内接受对方的不足，并想办法帮助其进行改善。就好像须藤的学习成绩很差，班里的人都知道，他自己同样是接受了这件事，因此最近一直都有拼命念书赶上其他人。
反过来说，体育祭的时候他也肯帮助其他人训练，这就是一种良性循环。
而a班不仅是过于依赖一之濑，一之濑本人的责任感也过重了。
不过，这些问题无法由比企谷这个外人提出来。
说到底他又不是a班学生，既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个责任，充其量就是希望他们能够认识到这一点。
仅仅只是希望而已。
何况改变一个人绝对不是三言两语的能办到的，更重要的是——
比企谷不讨厌如此温柔又善良的一之濑帆波。
“一之濑，听你话里的意思……我是不是能理解成，你们班也凑不齐两千万？”
“……嗯，差了一点。”
“那样的话……我手里倒是还有一些富余……要不你告诉我还差了多少吧？”
其实，比企谷本来是不打算说这话的。
倒不是舍不得借出个人点数，主要是因为他不想再给一之濑增添更多的负担了。
所谓升米恩，斗米仇……当然，一之濑不是那样的人，比企谷也从来没有想过以恩人的身份自居。
可是从客观的角度，从一之濑的角度去看，她确实得到了许多的帮助。
就连现在的a班位置都和比企谷的关系分不开。
这让她感激的同时，无疑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。
说难听点，一之濑和比企谷只不过是同学，甚至都不是一个班级的，按理来说还应该是敌人。
恐怕她自己都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接受那么多的恩惠吧。
而且……不仅仅是一之濑。
如果不是自我意识过剩，比企谷感觉最近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在和他说话的时候，多少都带了点小心讨好的味道在里面。
尤其是堀北最为明显……换做刚开学那会儿，绝对想象不到她会对比企谷露出那样的表情吧。
这让比企谷苦恼的同时，不禁开始反思起自己。
有时候帮助了别人，不是一句‘你不需要道谢’就能解决的。
一旦次数多了，对方难免会出现愧疚心理。
即便比企谷只是为了自我满足，根本没有想过要求报答，可他却无法左右别人是怎么想的。
……唉，人际关系果然好麻烦啊。
要是大家都只是陌生人，比企谷或许还不会那么烦恼，想帮也就帮了。
反正只要他自己能感到满足就好。
可正因为他已经将其他人当作了朋友，至少是单方面当作朋友，所以不得不去考虑更多的问题。
例如一之濑的成长以及……自尊。
打个比方的话，如果是现在比企谷不会选择帮助一之濑隐瞒那两百万的损失，而是劝她主动向班里坦白，寻求原谅。
因为那样做才是真正有利于一之濑的成长。
可那时的比企谷和一之濑又不熟，只是觉得对方是个好人，所以心血来潮想要帮帮她。
至于其他方面就不关他的事了。
同理这次也是一样，正是由于顾虑到一之濑的想法和自尊心，比企谷才想避免过多干涉。
可惜他终究只是个半吊子。
看到一之濑那么苦恼就不忍心，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“如果只是一点的话，我可以借给你们……反正我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。”
“没有！没关系的！”一之濑急忙摇头，“那个，怎么说呢，我们班确实是差了一点，不过也就是几十万而已，我想动员大家努力找人去借，应该能够凑齐的，而且……迄今为止给比企谷君添了那么多麻烦，这次绝对不能再这样了。”
看来比企谷想的没错，一之濑对此感到十分惭愧。
“说真的，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比企谷君，各种事情上都……只不过，我也不能总是依赖比企谷君吧……所以这次就算要背负风险，我也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战斗，不能再继续那样不像话了。”
虽然说的很慢，但也充分展示了一之濑的决心。
这里就没必要戳穿对方的逞强了吧，那样未免太过不识趣了。
“明白了……加油。”
“嗯！有比企谷君的这句话对我来说就够了。”
一之濑用力点了点头，开心地笑了。
接着仿佛像是想要吹散这略显凝重的空气，她换了一个话题。
“话说回来，学校还真是过分呢，竟然强制要让学生退学，即使能得到其他班级的赞赏票，最终也还是有人要牺牲呢。”
“是啊，而且还是挑在这种时候。”
“就算说嘛，太不讲理了！”
在一年级即将结束的时候来个强制退学，乱来也该有个限度。
之前的坂柳理事长，好歹是开学那时候就告知不及格会被退学这件事，而且还是提前一个月告知，甚至都准备了通关秘籍让差生们得以度过考试。
可那个叫月城的家伙，为了让绫小路退学而还真是不择手段……不，这么说不准确。
非要说的话，比企谷感觉月城只是架势看起来很大，实际上并没有下死手。
就像一之濑刚刚说的‘即使能得到其他班级的赞赏票’，哪怕绫小路被当作看班级的攻击目标，可只要想办法拿到其他班的赞赏票就不会有危险。
总感觉月城是在放水啊……
当然，这只是比企谷单方面的猜测，并没有证据。
“对了，比企谷君这次考试没问题吗？”一之濑有些担心地询问。
“怎么说呢……唔嗯，呃……”
“为什么那么犹豫呢？有危险吗？”
比企谷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，这让一之濑越发担心起来。
实际上，他确实是觉得自己有不小的风险。
最近他和坂柳的事闹得沸沸扬扬，再加上他和其他人的关系也不怎么样，班里绝对有不少人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。
老实说就算拿到二十几张批判票也不奇怪……或者三十几张也是很有可能的。
即便不在乎退学，可被那么多人投批判票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那么一点难过。
念及至此，比企谷试着模拟了一下到时得知结果后，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。
——哈哈哈！我果然是在班里最被讨厌的人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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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不行，实在无法打从心底笑出来。
没办法，八幡又不是抖m！
“比企谷君，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的，我早就做好面对残酷现实的准备了。”
“已经确定是残酷了吗？！”
“……帆波酱，谢谢你这时候还特意吐槽我。”
“不是，我不是故意的！”一之濑苦笑不得地道，“那这样好了，到时候我的那一票就投给比企谷君，虽然只有一票的话估计也改变不了……”
“是啊……就当作安慰奖吧。”
“真是的，别说这种丧气话啦！”
比企谷本来是想开导一之濑的，没想到反而被对方给关心了。
到头来自己还是那么不像话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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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天空刚蒙蒙亮，再一看时钟，居然才五点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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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边叹着去，比企谷捂着额头从床上坐起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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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连那个高圆寺也在这场考试中拼命主张自己的观点，为此还特意找上了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平田……这家伙这次真的是很拼命啊，完全不见平时富二代的那份潇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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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圆寺也是明白这个道理，所以才想极力避免这种发展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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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，呆在宿舍里也没什么事可做，偶尔早点去学校也不错，趁着没人还可以在校园里散散步。
平常心情郁闷的时候，比企谷习惯早早就寝或专心看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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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已经是二月上旬，刚一开门就能感受到迎面吹来的强烈冷风，让人担心脸颊会不会冻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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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昨天在咖啡馆里的对话证明了，堀北同样因这场考试而陷入了迷茫，真要说起来她的状态比平田好不了多少。
即使比企谷都表明会给予她任何支持，可她还是迟迟无法下定决心。
相比之下，反倒是平田能够立刻抛开各种顾虑，当场就提出请求。
正是由于考虑到堀北的负担可能太重，所以比企谷才想着逼迫平田站出来，至少摽别让班级陷入失控状况。
这么一想的话……高圆寺那家伙的眼光确实不错啊。
“早啊比企谷君。”
就在比企谷想着心事的时候，突然被人从背后搭话了。
转头望去，没想到会是一之濑……难道她也是睡不着吗？
“早上好……今天真的很早呢。”
“嗯，感觉没什么睡意。”一之濑有些苦恼地笑了笑，接着又问，“比企谷君也是吗？为了，班里的事？”
不知为何，她的表情和动作都有些僵硬，也不像平时那样总是跟个小狗似的贴过来。
……当然，这有可能只是比企谷的自我意识过剩。
可无论怎么说，今天的一之濑确实表现得过于拘谨，只有这个肯定不是错觉。
比企谷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，点头道：“说不在意是假的，昨天还被人叫去商量过，毕竟这次考试很讨厌。”
“是啊，真的很棘手。”
紧接着，一之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太对劲，带着一丝僵硬走到比企谷的身边。
“那个……我们一起去上学好吗？”
“……哦，走吧。”
如果是平常的一之濑，肯定不会有这种疑问句吧，而是用欢快的声音邀请别人一起上学。
看来这次考试给她的压力真是非常大。
没办法，毕竟是那个大家都相亲相爱的a班吧。
想要在这种彼此间关系良好的团体里挑出一个要排除的学生，对一之濑来说太过困难了。
说不定到最后她会选择自己退学……
想到这里，比企谷决定问一声：“一之濑，方便的话我想参考一下，你们班决定怎么面对这次考试？”
“啊……老实说，大家现在都很不安，就连我也……”
一之濑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而且她的立场和平田差不多，都是班级的中心人物，可以说处于绝对的安全圈之内。
正因如此，她同样肩负着很大的心理压力。
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做出舍弃谁的判断，尤其对象还是平时朝夕相处的朋友……能做到这一点的，要么是非常优秀，要么就是冷酷无情的家伙。
可惜一之濑两边都不是，所以她才会那么苦恼。
“不过，就算是这么麻烦的考试，也不得不做些什么吧？”
“……是啊。”
要是能够假装什么都看不见，什么都不去管，那样或许还会轻松一点。
但一之濑还是做出了‘必须去做点什么’这条注定会让人感到痛苦的选择。
“嗯，我必须要加油呢！”
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似的重复着这句话，同时脸上浮现出一如既往的笑容。
这副逞强的样子……还是那么熟悉啊。
比企谷暗自叹了口气，决心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。
“既然你这么说，那我就猜想一下吧，假设你们班打算在公开讨论的情况选出退学者，那么是根据平时的成绩吗？”
“欸？不对不对！”一之濑连忙否认，“我们班是不会做那种事的，成绩也不代表一切，要是公开讨论的话，那样就等于……而且，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退学。”
她的语气很平静，却又异常坚定。
“那个任何人，包括你自己吗？”比企谷轻声询问。
“咦？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“你都写在脸上了。”
听到这话，一之濑的眼神中出现了些许动摇。
即便不特意去问也能猜到，她有觉悟为了同学们而选择自己退学。
“这样啊……唉，不愧是比企谷君。”一之濑感到佩服似的苦笑了下，“一定要对大家保密哟，我不想给他们带去更多的烦恼。”
“就算有烦恼也是应该的吧，这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考试。”
如果什么困难都要由一之濑去担负，那a班学生就难以得到成长。
不过，比企谷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……
“可我……可我是领导者啊，大家都那么信任我……我必须回报这份恩情才行。”
一之濑的语气透露着浓浓的拒绝，她心里肯定是不想比企谷继续说下去的吧。
其实这就和昨天的平田一样，如果班级进行公开讨论，那就势必会决出一个能力最低下的学生，而者两人都无法接受这种事。
毕竟撕开伤疤是很痛的。
可问题在于，无论再怎么团结友爱，个体的能力确实是存在客观的差异。
一个成熟的团队不该去逃避这件事，而是说服每个人都在合理范围内接受对方的不足，并想办法帮助其进行改善。就好像须藤的学习成绩很差，班里的人都知道，他自己同样是接受了这件事，因此最近一直都有拼命念书赶上其他人。
反过来说，体育祭的时候他也肯帮助其他人训练，这就是一种良性循环。
而a班不仅是过于依赖一之濑，一之濑本人的责任感也过重了。
不过，这些问题无法由比企谷这个外人提出来。
说到底他又不是a班学生，既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个责任，充其量就是希望他们能够认识到这一点。
仅仅只是希望而已。
何况改变一个人绝对不是三言两语的能办到的，更重要的是——
比企谷不讨厌如此温柔又善良的一之濑帆波。
“一之濑，听你话里的意思……我是不是能理解成，你们班也凑不齐两千万？”
“……嗯，差了一点。”
“那样的话……我手里倒是还有一些富余……要不你告诉我还差了多少吧？”
其实，比企谷本来是不打算说这话的。
倒不是舍不得借出个人点数，主要是因为他不想再给一之濑增添更多的负担了。
所谓升米恩，斗米仇……当然，一之濑不是那样的人，比企谷也从来没有想过以恩人的身份自居。
可是从客观的角度，从一之濑的角度去看，她确实得到了许多的帮助。
就连现在的a班位置都和比企谷的关系分不开。
这让她感激的同时，无疑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。
说难听点，一之濑和比企谷只不过是同学，甚至都不是一个班级的，按理来说还应该是敌人。
恐怕她自己都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接受那么多的恩惠吧。
而且……不仅仅是一之濑。
如果不是自我意识过剩，比企谷感觉最近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在和他说话的时候，多少都带了点小心讨好的味道在里面。
尤其是堀北最为明显……换做刚开学那会儿，绝对想象不到她会对比企谷露出那样的表情吧。
这让比企谷苦恼的同时，不禁开始反思起自己。
有时候帮助了别人，不是一句‘你不需要道谢’就能解决的。
一旦次数多了，对方难免会出现愧疚心理。
即便比企谷只是为了自我满足，根本没有想过要求报答，可他却无法左右别人是怎么想的。
……唉，人际关系果然好麻烦啊。
要是大家都只是陌生人，比企谷或许还不会那么烦恼，想帮也就帮了。
反正只要他自己能感到满足就好。
可正因为他已经将其他人当作了朋友，至少是单方面当作朋友，所以不得不去考虑更多的问题。
例如一之濑的成长以及……自尊。
打个比方的话，如果是现在比企谷不会选择帮助一之濑隐瞒那两百万的损失，而是劝她主动向班里坦白，寻求原谅。
因为那样做才是真正有利于一之濑的成长。
可那时的比企谷和一之濑又不熟，只是觉得对方是个好人，所以心血来潮想要帮帮她。
至于其他方面就不关他的事了。
同理这次也是一样，正是由于顾虑到一之濑的想法和自尊心，比企谷才想避免过多干涉。
可惜他终究只是个半吊子。
看到一之濑那么苦恼就不忍心，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“如果只是一点的话，我可以借给你们……反正我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。”
“没有！没关系的！”一之濑急忙摇头，“那个，怎么说呢，我们班确实是差了一点，不过也就是几十万而已，我想动员大家努力找人去借，应该能够凑齐的，而且……迄今为止给比企谷君添了那么多麻烦，这次绝对不能再这样了。”
看来比企谷想的没错，一之濑对此感到十分惭愧。
“说真的，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比企谷君，各种事情上都……只不过，我也不能总是依赖比企谷君吧……所以这次就算要背负风险，我也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战斗，不能再继续那样不像话了。”
虽然说的很慢，但也充分展示了一之濑的决心。
这里就没必要戳穿对方的逞强了吧，那样未免太过不识趣了。
“明白了……加油。”
“嗯！有比企谷君的这句话对我来说就够了。”
一之濑用力点了点头，开心地笑了。
接着仿佛像是想要吹散这略显凝重的空气，她换了一个话题。
“话说回来，学校还真是过分呢，竟然强制要让学生退学，即使能得到其他班级的赞赏票，最终也还是有人要牺牲呢。”
“是啊，而且还是挑在这种时候。”
“就算说嘛，太不讲理了！”
在一年级即将结束的时候来个强制退学，乱来也该有个限度。
之前的坂柳理事长，好歹是开学那时候就告知不及格会被退学这件事，而且还是提前一个月告知，甚至都准备了通关秘籍让差生们得以度过考试。
可那个叫月城的家伙，为了让绫小路退学而还真是不择手段……不，这么说不准确。
非要说的话，比企谷感觉月城只是架势看起来很大，实际上并没有下死手。
就像一之濑刚刚说的‘即使能得到其他班级的赞赏票’，哪怕绫小路被当作看班级的攻击目标，可只要想办法拿到其他班的赞赏票就不会有危险。
总感觉月城是在放水啊……
当然，这只是比企谷单方面的猜测，并没有证据。
“对了，比企谷君这次考试没问题吗？”一之濑有些担心地询问。
“怎么说呢……唔嗯，呃……”
“为什么那么犹豫呢？有危险吗？”
比企谷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，这让一之濑越发担心起来。
实际上，他确实是觉得自己有不小的风险。
最近他和坂柳的事闹得沸沸扬扬，再加上他和其他人的关系也不怎么样，班里绝对有不少人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。
老实说就算拿到二十几张批判票也不奇怪……或者三十几张也是很有可能的。
即便不在乎退学，可被那么多人投批判票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那么一点难过。
念及至此，比企谷试着模拟了一下到时得知结果后，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。
——哈哈哈！我果然是在班里最被讨厌的人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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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不行，实在无法打从心底笑出来。
没办法，八幡又不是抖m！
“比企谷君，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的，我早就做好面对残酷现实的准备了。”
“已经确定是残酷了吗？！”
“……帆波酱，谢谢你这时候还特意吐槽我。”
“不是，我不是故意的！”一之濑苦笑不得地道，“那这样好了，到时候我的那一票就投给比企谷君，虽然只有一票的话估计也改变不了……”
“是啊……就当作安慰奖吧。”
“真是的，别说这种丧气话啦！”
比企谷本来是想开导一之濑的，没想到反而被对方给关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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